陽春三月，日本鳶尾還不見抽花，滿盆是修長柔韌的劍葉，綠油油的，心甘情愿為旁邊開了一個冬天的口紅花作陪襯。陽光透過樹葉，摩挲著窗臺上的花草。斑斑點點，blingbling。花枝招展的模樣投在半掩的白紗窗簾上，也能感覺光的溫暖。紫花地丁、酢漿草不知什么時候已從土里冒出，紫色的、粉色的花，睜開惺忪的眼，迎著溫暖的光，貪婪呼吸春的氣息，不覺已爆盆，在原主尚未閃亮登場前，趕早搶了一回主角。
　　
　　佇立窗前，半開的窗戶，有風(fēng)吹進(jìn)來，輕薄的白紗隨風(fēng)飄揚，時不時觸及我的衣角，溫柔而又調(diào)皮。每日早餐時，我都喜歡這樣臨窗而立，深情看著窗臺外的花兒。看它們抽芽發(fā)新葉，看它們打苞綻芳華，看它們與防盜網(wǎng)纏綿悱惻，爭搶地盤。
　　
　　一動不動地佇立窗前。忽而，眼前闖入一只繡眼鳥，小巧的個頭腹白而背如青苔綠，黑眸周圍嵌著一圈白色，靈動有神。好一只俊俏的鳥兒！雙眸緊隨它那一刻不停的倩影在窗臺的花叢中流連徘徊。黑眸顧盼，似在思量該如何吸食花蜜。別看它個頭僅中指大，卻極聰明機靈。為了美食，頻頻上演高難度動作。忽而上躥下跳踮著小腳跳芭蕾，忽而振翅尖嘴單刀直逼花兒，忽而倒掛金鐘“換個角度看世界”，忽而又飛落枝頭晃著秋千，回個頭，穩(wěn)落杯沿埋頭喝水了。忍不住想拍照，沒等對焦，眨眼間它便消失于鏡頭前，隱入窗外的香樟樹上。只聞鳥語不見倩影。欣喜的思緒空留花草間。
　　
　　悅耳的鳥鳴隨春風(fēng)闖入耳際，腦海里浮現(xiàn)多年前陽臺另一位不速之客的模樣。
　　
　　女兒上高中時，為了讓她能多睡會兒，為了大家方便，我們果斷在校外租房住了三年。從出租房到班級只需5分鐘，她可以掐點起床洗漱吃飯，放學(xué)自己回家。省卻了接送勞頓，她自由，我們自在。家里的花草也才有空照料。出租房與家不過二十分鐘左右的腳程，我常隔三差五散步回去澆花。
　　
　　2019年冬的一天，我照常回家看花草。推開陽臺門的剎那，驚詫陽臺來了不速之客。
　　
　　微微仰頭，視線落在陽臺東南角的頂板下，白色的落水管上歇著一只鳥兒，身長大約10多公分，從額頭到后頸至上背呈黑灰色，從下往上看，才隱隱發(fā)現(xiàn)其黑色的羽、背下是溫暖的棕紅色。小小的腦袋蜷縮著幾乎不見頸部，身子圓滾呆萌的樣兒，令人心生喜歡。嘴角不自知微揚，輕聲笑了笑，自言自語道：“哪來的鳥兒？”
　　
　　怕驚擾鳥兒，不敢爬上陽臺護(hù)欄壓頂尋找最佳拍攝位置，將就著在地面仰拍。鳥小管高，光線又不足，照片差強人意，但憑此總算得知芳名曰北紅尾鴝。那年冬天，它一直歇于陽臺一隅。蒞年冬，又不請自來，直到春暖花開才離開。我以為它會愛上這兒，便如與老朋友的約定般，期待年年冬季再相會。可惜第三年起，鳥兒爽約了。心頭有失落，也有思念。
　　
　　漸午，陽光跳進(jìn)窗戶，又聞窗外鳥鳴，清脆的，很悅耳，和著徐徐的風(fēng)聲和草木摩挲的聲音。原來，又有三五只繡眼鳥來窗臺的花叢覓食了。思緒重又回到眼前。
　　
　　小區(qū)綠樹成蔭，溪流清澈見底，龍巖的環(huán)境日益優(yōu)美。白鷺、水雉及許多不知名的鳥禽樂于在此棲息繁衍，所謂：種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。開滿鮮花的陽臺，也常引來蜂蝶飛舞，迎來小鳥歡鳴。來者是客，人與自然和諧共處，美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