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鄉的小河

我的家鄉芳流墩是雷州半島廉江市橫山鎮的一個小村莊。一條歡快的小河承載著來自雍村、柯村山、甲竹塘上游的水源，不舍晝夜地嘩嘩流淌，仿佛一條迂回環繞的碧玉帶鑲嵌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上，經村子北面的石墩緩緩流向村子南面，然后向東悠然匯入沙古河。

家鄉的小河潺潺流動，低吟淺唱，豐盈著我們的童年，時常讓我魂牽夢繞，在泛舟清流的夢境中笑醒。“日出江花紅勝火，春來江水綠如藍。”春天，草長鶯飛，春江水暖，漫江碧透，清澈的河面倒映著我和小伙伴們橫騎牛背的身影，形影綽綽，笑語盈盈。“清江一曲抱村流，長夏江村事事幽。”夏天，赤日炎炎，知了長鳴，小伙伴們捉知了，掏鳥蛋，斗蟋蟀，光溜溜地在河里戲耍，時而推波前行，時而憋氣潛水，時而極目仰浮，時而打水仗，濺起的水花浸潤著童年五彩斑斕的時光。“一道殘陽鋪水中，半江瑟瑟半江紅。”秋天，金風送爽，天高云淡，放學后異口同聲地一聲吆喝——“釣魚嘍”，大家伙紛紛帶上事先挖好的蚯蚓、釣竿，在河邊一字排開，垂釣碧波，屏息凝視，其樂融融。“楊柳不知秋已遠，尚搖疏翠拂欄桿。”冬天，北風呼嘯，暖陽高掛，我們結伴在淺水細流的河床上玩耍，有時挑揀一些光潔的鵝卵石就地玩起“金木水火土”的游戲，有時挽起衣袖捉小魚、小蝦、小螃蟹，有時在河邊的番薯地上將土坯壘成窯，隨后就地取材，撿來干甘蔗葉子、干稻草，搖出番薯，燒窯、打窯，青煙裊裊，香氣撲鼻，歡笑連連……

家鄉的小河清澈見底，波光閃閃，滋潤著我們的心田，哺育著我們的生命。田間地頭，一片片綠油油的蔬菜在陽光的照耀下，吮吸著小河的甘甜，鮮活生長。金燦燦的稻谷在田間隨風搖曳，波浪翻動，仿佛金黃色的海洋。而那些掛滿枝頭的辣椒，更是熱情似火，水靈靈地等待乘坐綠皮車廂，熱辣全國，美譽流芳。清晨，太陽剛剛升起，小河畔已經熱鬧起來。村民們早早地起床，準備開始一天的勞作。他們荷鋤挑擔，牽著耕牛，沿著河畔小路走向田野。在晨光的映照下，小河顯得格外明凈，花草在微風中搖曳生姿。隨著太陽升高，田野里一片繁忙。“一畦春韭綠，十里稻花香。”村民們揮汗如雨，辛勤耕作。人們精心播種、澆水、除草、施肥，樣樣一絲不茍，事事精益求精。河流緩緩，波光明滅，泡沫聚散，宛如忠實的觀眾在一旁默默地為勤勞的父老鄉親唱和點贊。夕陽西下，村民們結束了一天的勞作，回到家中，村莊顯得特別寧靜。夜幕降臨，明月皎皎，清風徐徐，月光灑在河面上，波光粼粼，如同銀色的綢帶。村民們在河邊散步、納涼，享受著這份寧靜與和諧。

家鄉是我們的根，河流是我們的靈魂。在異鄉的天底下，每逢佳節，夜闌人靜，輾轉反側，賀知章的“唯有門前鏡湖水，春風不改舊時波。”總是頻頻涌上心頭，家鄉小河泛起的浪花也總是頻來入夢。每次回到家鄉，我都會到小河邊走走，吹吹久違的清風，聽聽淙淙的流水，聞聞河畔熟悉的花草馨香。去年暑假，我們一家又回到了家鄉。黃昏時分，一家四口欣欣然走出家門，沿著小河漫步。突然，5歲的女兒迪迪揚起清脆的童聲：“爸爸、媽媽，快來看呀，水中的魚兒游得多開心啊！”我停住腳步，定神一看，夕陽映照下的小河綠得透亮，綠得可愛，仿佛是一塊無瑕的翡翠，清波漾漾，浮光掠影，又像一面明凈的鏡子，魚翔淺底，人影綽綽，真是“人在河邊行，魚在畫中游”。走到在一處芳草萋萋、水流平緩的堤壩邊，我們發現清澈見底的河床上靜靜地平躺著幾塊小石頭，幾尾小魚藏在石塊的縫隙里棲息，不時往河面冒出幾個小泡泡。迪迪躡手躡腳，右手舉起小網兜，左手食指緊貼嘴唇低聲“噓”了一下，示意我們不要說話。瞧她萌萌的神態，頗有“路人借問遙招手，怕得魚驚不應人”的韻味，真讓人忍俊不禁。盡管迪迪是那么機靈，水中的魚兒還是察覺到水面的動靜，落水的小網兜還沒靠近身邊，就立刻四散游走了，網兜里只剩下一些水草和細沙。迪迪沒撈到一條小魚兒，可是她一點兒也不氣惱。這時，飛來了幾只紅蜻蜓和黃蝴蝶，迪迪舉起小網兜，忙著追蜻蜓、蝴蝶去了。一陣風吹過，波光粼粼的河面上，蜻蜓、蝴蝶和小花裙的身影不時晃動，活像一幅流動的水墨畫。也許是玩累了，小迪迪光著腳丫子拉著她媽媽的手在一處拱橋邊坐下。她索性將雙腳浸泡在清涼的河水中，隨手摘下幾片野草、幾朵野花拋向河里，目送流水緩緩流走……

一方水土養一方人。家鄉的小河閃閃發光，承載著我們的記憶和夢想，見證著我們的成長和家鄉的變遷。如今，小河向東拐彎的上方，蘭海高速和化廉高速如同騰飛的雙翼，為芳流墩美麗的新農村建設插上了理想的翅膀，正昂首闊步地走向遠方。